鲸州种红薯

云云众声。
小动物爱好者。
扩列来玩鸭~

バイバイ

通篇分手。异地没有恋。(你走
好几次都想写一方出轨了……结果被昨天的小说影响,终于写进了霓虹人的四分之一小心眼儿(什么玩意儿
自认为也不是很虐……总之充满了阴暗的情绪。
感谢阅读。鞠躬。






  机场的候机厅里挤满了人。来自东京的、大阪的、横滨的、关东、关西方言混杂在一起,闷热喧嚷着的人群,都像滑稽剧里的人物,他们插着腰,靠在亲人的身边,不断抚摸着额头,妄想把一缕头发重新塞回耳后。

  大包平收回了目光,盯着眼前亮着的屏幕,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动,或许想着怎么样都好,社交网站的页面也不停地刷新,一张又一张旅行照片,一条又一条牢骚抱怨,源源不断地碾压着最初的信息,视网膜上不断浮现着斑斓的色彩,思绪却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。

  航班延误。

  大包平不耐烦地把行李箱拉到身边,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机票,夹在零钱和机票中的一张便签纸也被带了出来,掉在一旁。大包平弯腰把便签纸捡了起来,上面还写着一串电话号码,本来是要留给莺丸的,他的新电话号码。他把便签纸翻了过来,背面有一块不规则的深色形状,是胶水凝固的痕迹。右下角还有几个印刷的卡通太阳造型。

  幼稚极了。大包平真的想不通莺丸为什么会买这种东西。

  他脱力地向后倒去,脊背撞上了并不十分柔软的椅背,他不感觉疼,于是闭上了眼睛。他伸手把便签纸盖在了脸上,白色的光线透过浅蓝色的便签纸照在了他的脸上。

  随便航班几点起飞,误了就回去算了。他这么想着,又睁开了眼睛。

  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。就像有什么要挣脱出来,他仿佛都能听到擂鼓般的声音在鼓膜回荡。

  啊啊。

  大厅中的机械的登机提示响了起来。

  大包平随手碰掉了便签纸,直挺挺地坐了起来,他没再去捡便签纸,伸手勾住行李箱的拉杆,登机牌随意地塞进风衣口袋,一半暴露在空气中。

  要离开了。

  早晨的盐焗青花鱼,中午的炸猪排,晚上的蛋包饭,通通被丢进福冈某条小巷的巷口,登上吾妻桥被遗忘在河里。

  大包平恍恍惚惚地盯着窗外,荒芜的飞机场,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莺丸的时候,他用浅色的口袋包着刚出锅的鲷鱼烧,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镜片都起了一层白雾,他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不停地搓手,然后哈出一口白气,朝他笑了。

  如果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的,那么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在福冈租一间房子,每天清晨都能透过有了白雾的镜片,注视那双眼睛,和他一起路过卖鲷鱼烧的小店,从风衣口袋里翻出几个硬币,亲手把那个滚烫的温度递给他,看他笑。

  他闭上了眼睛,手伸进口袋摸索着便签纸,却看到窗外的飞机场已经变成了一块餐布大小,逐渐消失在云层中。



 
  拉面店今日也照常开业。在门口青灰色的石阶上放置着一盏小小的手提装饰灯具,形状如纸灯笼,灯罩中点着蜡烛,散发着悠悠的暖光。

  忙碌的上班族们终于在这一刻得到短暂的喘歇。他们坐在木凳上,拉开领带,卷起白衬衫的袖子,举起一大杯生啤,用带着关西口音的日语招呼着同行的人,啤酒杯里的泡沫向外溢着,也不断被戳破,一个一个爆裂,却也发不出多大响声。

  莺丸拄着下巴,掌心中的皮肤冰凉,他看着那几个喝着生啤的职员,面前的拉面碗里盛着已经涨了的面,看着也没什么食欲。莺丸感到小臂酸痛,于是转回了头,对上了正抬头看他的鹤丸的视线。鹤丸看了他一会儿,又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点着什么,莺丸只瞟了一眼,淡黄色的界面上不断浮起文字气泡。

  莺丸在还在不停往上冒着泡泡的可乐中插了一根吸管,杯下压着一张拉面店的宣传单。莺丸看了一眼,才发现那其实是旅游宣传,介绍了各地的拉面。莺丸拿起来翻了两下,兴致缺缺,看着让人垂涎欲滴的豚骨拉面,他把传单背扣在了桌面上。没想到后面还印着旅游景点,大阪城占了一大半的版面。

  莺丸没有看,而是掏出手机,摁亮屏幕,锁屏显示着一条未读邮件。他戳开看了看,是一期一振的短信,内容大概是因为要照顾弟弟,久违的聚会不能参加了之类的,他扫了几眼,就关掉了界面。又点开推特,刷出了一张照片。

  大阪的夜景。也不知道在哪儿。

  莺丸盯着那个红色的鸟的头像,屏幕就突然黑屏了。

  莺丸把手机放在一旁,抬头看见鹤丸正咬着吸管看着他。

  “怎么了?”

  “一期来不了。他说要照顾弟弟。”

  鹤丸往后靠了靠,“没事。我们等等江雪和鬼丸吧。”

  “嗯。”

  莺丸用手指拨弄着吸管,低头翻来覆去地看拉面地图。

  “你还好吗?我听说大包平调职到大阪了。”

  鹤丸凑到他面前,朝他挤眼睛。莺丸抬头看着他,刘海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,他揪了揪传单,说:“不好。”鹤丸拿着筷子来回拨弄着拉面,没有要吃的意思,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。

  “他大概不想和我在一起了。”莺丸把手下的传单捏皱,再展平,连续做着无意义的动作,低头看着彩印的大阪城,想着西餐厅的菜谱。

  “为什么?你们两都在一起这么久了……到底怎么回事?”

  连鹤丸都察觉了。莺丸叹了口气,拆了筷子,“我开动了。”

  鹤丸终于挑起一根面,悬在半空,筷子头对着他,“这可真是……吓到我了。”

  莺丸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个外人,一个过客,一个观众,给鹤丸讲个故事,来平静他躁动的、悲恸的心脏,它失速了,却跳不出来。血液和津液也变得又酸又涩,咽不下去也不会流动。要是这样该多好。装一个有病的人,说不定还能让他同情。

  一点也好。

  但他没有,他笑了一下,如实说了。

  “我听童子切说,是他自己主动提出调职的。”莺丸往嘴里塞面,依旧带着蒜香,汤汁也那么浓郁,又不是索然无味的,他有点失望。咽下去一口面,又端起碗喝汤。对面的鹤丸看得噤了声,半天才问:“……他没跟你……谈谈?”

  莺丸夹起面,“他两天没回来。在公司加班,直到临走前,才告诉我。”

  鹤丸不说话了。他也吃了一口面,然后掏出手机继续给三日月发短信。莺丸只看了一眼,也没说什么。他一口一口的吃面,感觉拉面从来没有像这样好吃,想要把舌头都吞进去的那种好吃。

  莺丸不想念茶。他端起可乐,底部未化的冰块发出相互撞击的声音,他把吸管拨到一边,仰头喝了一大口。气泡在嘴里炸裂,在嗓子里,在喉管里,在胃里。

  然后都不见了。

  自己的心情,也变成一个个二氧化碳的气泡,被戳破,炸裂,然后消失。

  鹤丸被这样的莺丸吓到了。他收起手机,三日月没再发来。抬头对上了刚赶来的江雪和鬼丸的视线,两个人都是一副困惑和惊讶的表情。

  莺丸终于吃完了一整晚面。他喝完汤,放下碗,看着周身的同伴一改往日闲话不断地样子,都在安静的吃面,偶尔还要瞟他一眼。莺丸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,于是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,接着端起可乐一饮而尽。

  鹤丸看了看莺丸,又看了看鬼丸和江雪。

  出现了。失恋的暴食现象。

  莺丸枕着胳膊,眼前是倾斜的职员和生啤,他喃喃了一句。

  “我还是爱他呀。”




  这段谁也没提分手,也不知道有没有尽头的尴尬恋情。

  大包平攥着手里的咖啡杯,努力不去注意那个勾着自己小拇指的温度,甚至往袖子里缩了缩,小拇指上的银环摩擦着布料。

  恍恍惚惚地,搬进新公寓,也不知道是因为连续加班还是坐飞机的时间太长,他栽倒在布沙发上,背对着窗外的夕阳,闭上眼睛。

 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,大包平被饿醒了。他揉着并不柔软的头发,在客厅的小方桌上摸索着硬币和手机,他打开手机,长期处于黑暗中的眼睛受不了强光,不由得半眯了起来,他划开锁屏,点到通讯界面,手指划了半天,却没有找到那熟悉的几位数字。

  他愣了一下,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,没有。

  他把手机扔在桌子上,往半空中抛了一枚100円的硬币,硬币掉下来他没接住,不知道滚到了哪里。他看着硬币划了一道银色的弧线,隐匿在黑暗中。

  他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。

  星期五忘记带回家的蛋糕,星期六忘记吃的早饭,星期日忘记打的电话,星期一忘记的晚安吻,星期二忘记的鲷鱼烧,星期三忘记的伴手礼,上午忘记捡的便签纸,现在忘记捡的硬币。

  什么时候大概会连自己爱的那个人都会忘记。

  他已经在潜意识的忘记一切关于他的事情。

  在一起越久,曾经的山盟海誓逐渐融化在两个人间的缝隙,不断被撕裂,莺丸似乎意识到了,大包平也意识到了。

  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,从那间房子的售价,到早晨的鲷鱼烧。大包平盯着桌子上的手机,拿起外套出门了。

  从便利店里出来,他才意识到自己买了两份晚餐。他用小拇指勾着两个不重的塑料袋,朝着新公寓的方向走。

  回了公寓,打开灯,大包平坐在沙发上盯着两份晚餐,眼睛又酸又痛,他最终把另一份扔进了垃圾桶。
  就这样算了吧。胆小鬼。



 
大包平把假期请到了下个礼拜。

  周六的时候同在大阪任职的三池兄弟邀请他去滑雪。


  戴上防风护目镜,全身上下被滑雪装备包裹的严严实实,对于初次尝试的东西,多少还是有些紧张,他戴好手套,踩上滑雪板,转头在一片白色中寻找三池兄弟,没想到两个人早已滑到制高点,正朝他挥手。

  有点冷。

  滑雪板顺着光滑的倾斜雪面滑下,耳边呼呼的风声也变成了凄厉的嚎叫。

  滑雪结束后,大包平告别三池兄弟,回到公寓,顺手把拉面放在桌子上,于是注意到了袖口一滑而过的银环。他挽起袖子,用食指轻轻摸着刻着字的表面。

  真想回到以前。

  至少还能亲密无间的给对方打领带,亲一亲那双透明镜片下的眼睛,勾着他的手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,悄悄地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,再回头去看他掩藏在鸭舌帽下的笑意。

  就觉得那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。

  命运中不可缺少的另一半。

  大包平瞪着那个银环,然后用手指紧紧捏住,旋紧又松开,反复转着,直到银环终于从指尾脱落,掉在地上滚到了沙发底下。
 



  “分手吧。”





  鹤丸把可丽饼递给了莺丸。莺丸说了声谢谢,接过可丽饼,却没有下口。鹤丸咬下一大口,莺丸却盯着手里的手机发呆。

  “怎么了?”鹤丸问。

  莺丸愣了一下,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,“没事。”

  鹤丸又咬了一口可丽饼,隐隐意识到了什么。他咽下可丽饼,张了张嘴,不知道说什么,倒是灌进了风。

  莺丸低着头,没有注意鹤丸的表情。他把可丽饼塞到鹤丸的手里,说了句“我先走了”就起身离开了。

  “……路上小心。”

  鹤丸捏着手里的可丽饼,叹了口气。




  今天买了咖喱饭。


 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慢慢咀嚼,一勺又一勺,粘稠的汤汁粘在饭粒上,土豆和萝卜软绵绵的,大包平用勺子的背面把他们一个个压扁在深褐色的调制汤汁里,再盖上一层米饭。

  无意义的做法,他却乐此不疲。

  他右手拿着勺子,左手去掏手机,手机正好振动起来,像一只惊吓的小狗,不停地溜出口袋,最后被大包平攥在手里。淡蓝色的通讯界面显示着备注名童子切,他接听了。

  “喂?”

  “嗯。”大包平打开免提,把手机放在咖喱饭旁,舀了一勺压扁的土豆泥和饭。

  “你……和莺丸分手了?”

  “你知道了?”他嚼着胡萝卜。

  “……认识你的都知道了。”

  “真快啊。”

  “……你有什么想不开的?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,莺丸是什么样的人,谁都清楚。反倒是你,到了30岁的尴尬年纪,又不是要当爸了,怎么突然性格大变了?”

  童子切的抱怨一连串,看起来他也想为莺丸打抱不平,甚至挽救一下两人支离破碎的感情。他不停地用笔在企划稿上画圆圈。

  “……我怎么知道。”大包平放下勺子,躺进沙发的凹陷,“总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,有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就吵起来,他不想见我,我也不能天天在他眼前晃啊。只能离开了。”

  “……你真是恋爱白痴啊。说得像都是莺丸的错一样。你就不能和他好好聊聊吗?”童子切毫不客气地说道。手上的力道大得戳破了打印纸。

  “聊什么啊?”

  “聊什么都行啦。反正你们俩谈恋爱,又不是我。”

  “……也没什么好聊的。”

  “我就说你……渣男啊。”童子切掀过一张打印纸,认真看起了企划书。


  “……我也觉得对不起他。他不愿意见我,我也不想死皮赖脸的缠着他,只好这样了。”

  “你的认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?我觉得你们俩把误会解开了最好。”

  “……”大包平盯着漆黑的屏幕,“莺丸呢?”

  “没来上班。伤心着呢。”

  童子切一副妈妈桑的腔调,大包平听见那边纸页翻动的声音,也没问什么。

  “……你觉得我该回去吗?”

  “覆水难收啊。”童子切觉得应该刺激他一下,于是接着说:“还是别回来了吧。你都那么决绝了。”

  “……我也是……一时冲动嘛。”

  “……所以呢。”

  “我也不知道……总之先过一段时间吧。”

  “哦哦。”

  “……”大包平叹了口气,“我本来也不想这样的。但他看起来很痛苦。”

  “因为你?”

  “谁知道啊。大概是吧。”

  “笨蛋啊……你们俩都缺乏安全感。从一开始就那么在意对方,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吗?”

  “……”

  沉默。

  “……我觉得,还是分开吧。”

  “……什么!喂,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!我说……”

  “嘟——”

  手机跌在地板上。

  阻碍他们的东西太多了,外人的眼光,父母,生活习惯,工作,甚至是,距离。

  大包平把抱枕压在脸上,努力清空大脑里混乱的东西,眼前却不断浮现莺丸的模样。

  那双眼睛,那个人,正如初次见面,正朝他笑。

  屏幕扣在地上的手机,轻轻地振动着,蓝色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,却无法惊醒梦中的人。

  大阪和东京陷入了黑暗。







-END-
有健忘症的傻包包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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